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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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纸堆里翻出来的草稿，写这篇的时候老祖宗们的狗血还未开始翻滚。看来后续有必要把柱间外公也拉出来了（笑）

1
木叶家属大院里住了七八户人家，楼上楼下彼此相熟，平日里总是门户大敞，小孩子们各家乱窜，迷藏游戏好不快活。
宇智波家弟兄两个，加上打小寄住在这里表兄止水和叔叔带土，一家子总是热闹非凡。
漩涡家的小子最爱惹是生非，而母亲玖辛奈又是个暴躁脾气，打孩子是家常便饭。
每每这时，宇智波佐助就会搬着小板凳坐到漩涡家门口，看鸣人被鸡毛掸子揍得满屋乱窜，有时候会抓上一把刚炒好的五香豆，有时候盛上小半碗赤豆圆子，有时候干脆捧半个西瓜拿小勺子挖着吃。
等挨完揍的鸣人捂着屁股气鼓鼓地走向他时，他会很慷慨地分鸣人一半。
“你就那么喜欢看我挨揍么？”鸣人一口吞下佐助递来的一勺子西瓜，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问道。
宇智波佐助歪着头，认真地想了一下，回答说：“不是说朋友要同甘共苦吗？”
“可是挨揍的只有我啊，你共什么苦了？”
佐助一时语塞，沉默了半天忽然想起昨天陪妈妈看的连续剧，于是一字一句背出了台词：“打在你身上，疼在我心里啊。”
漩涡鸣人瞬时感动地满眼闪泪光。只差没搂过佐助狠狠亲两口表示内心的激动与喜悦。赶紧冲回屋里翻出一堆平时都不舍得吃的零食，死命往佐助怀里塞。
佐助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倒也来者不拒。

漩涡家又一次打孩子的时候，门口整整齐齐坐了宇智波家三个孩子。

2
大院里的孩子大多年龄相仿，到了上学的年级也都就近在木叶二小入了学。
木叶二小不是什么名校，一个年级统共三个班。很不幸的是，同甘共苦的好朋友被拆在了两个班级。
知道分班结果的时候，漩涡鸣人扒着爸爸水门的大腿哭的那叫一个凄惨，颇有点这辈子都见不着面的感觉。换班是不可能了，水门好说歹说哄了半天，最后还是玖辛奈挥着鸡毛掸子才让鸣人止住了哭。
两个月后，鸣人终于发现这样其实挺好，两个班进度不一样，互相抄作业格外方便。虽然宇智波佐助对于他殷勤献上的作业颇为不屑，这让他郁闷了好久。
小学第一个寒假，鸣人捏着两张90分的卷子，喜滋滋地冲回了家。
放学很早，大人们都没回来。鸣人在自家桌子前转悠了半天，比划着要把卷子放在什么位置才比较显眼。
门口有人喊他，回过头发现是佐助。
朋友自然要共享喜悦，鸣人挥着卷子就跑了过去。谁知宇智波只轻轻一瞥，然后亮出了自己的成绩册。
红色的双百格外刺眼。
“还有，你这个分，在我们班只能排倒数。”佐助离开时又轻巧地补了刀。

漩涡家对于成绩看的并不太重，玖辛奈觉得男孩子最重要的还是品行端正，为人正直。
“成天死在书堆里的不是呆子就是娘炮。”母亲大人这么总结。鸣人扭头看看水门，觉得爸爸的笑容在一瞬间有点僵硬。
而成绩优异的宇智波佐助和上面三点都不匹配。
平日里也没见他费劲啃书，反倒是鸣人一喊，他就跟着跑出去，爬树抓鸟不亦乐乎。

这让鸣人有些不爽。
他暗自认定佐助一定是瞒着他偷偷看书，于是在新学期开学不久的某个晚上，他攀着车棚爬到了二楼宇智波家的卧室窗口。
窗户没有锁，但是里面被厚重的窗帘挡着。漩涡鸣人半跪在窗台上，轻轻伸手拨开了窗帘。
在幽幽的绿光中，三张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脸一齐转向他。
鸣人惨叫一声，重心后仰，没支撑住摔了下去。
三张脸又一齐转了回去。过了差不多有一分钟，佐助才扔下手柄，大叫一声不好，然后奔向窗口。鼬和止水赶紧开门往楼下冲。
车棚起到缓冲的缘故，鸣人虽然性命无碍，但还是绑着夹板吊着三角巾过了好几周。

佐助代表宇智波家送来了果篮，虽然板着张脸装严肃，但是嘴角小幅度的抽搐还是出卖了他。
这家伙在忍笑。
只能用单手舀饭吃的鸣人本来日子就很不好过，一看到佐助在那幸灾乐祸，想到自己摔下去完全是他们兄弟三人的错就更来气，狠狠地把勺子插进饭里。黑着张脸一言不发。
佐助这才恢复了彻底面瘫的表情，盯着剩下的半碗饭看了一会儿，内心似乎有些挣扎，但最终还是毅然决然地捧过碗，舀了勺饭送到鸣人嘴边。

黑着脸的鸣人震惊了。
他歇在家里的这几天，身为母亲的玖辛奈只扔下句你活该就任由他自生自灭。看不过去的水门偷偷跑来想递包零食还被玖辛奈给吼了出去。
他闪着泪光一口吞下了饭，对佐助的不满瞬间清空。
“你又落下好几天课了吧？下次考试又要倒数。”佐助一边喂着饭，一边诚恳地说到。
鸣人喀地一声咬弯了勺子。先前的感动荡然无存，挥着石膏手就跳起来。
“宇智波佐助你等着瞧！”
“瞧什么？瞧你？我现在晚上都锁窗了，你还是不要爬了吧。”

3
三年级暑假的时候宇智波家把镇宅吉祥物接了回来。
佐助的爷爷——宇智波斑。
斑当年和家里人怄气，一个人跑去偏僻的乡下老家住。种种芦荟，晒晒太阳，日子过的也挺自在。
但是时间一长老人家就受不了了。
木叶家属大院上了点年纪的人都知道，宇智波家这位镇宅之宝最大的特点就是嘴上闲不住。尤其喜欢唠叨他年轻时候和千手柱间的那点破事。
这次回来一定也是因为乡下已经找不到可以诉说的人了。

小孩子们基本都没见过斑，包括佐助，他也只是听说自己有个老小孩样的爷爷而已。
带土去车站接人，美琴开始张罗饭菜，佐助几次将手伸向菜盘都被妈妈拍掉，一气之下跑去找鸣人玩。
漩涡家和宇智波家渊源已久，不说两家的母亲打小是闺蜜，带土当年还是水门的学生。鸣人也一直和宇智波家大大小小相处的不错，听说宇智波家爷爷回来了，立刻表示要去会一会。
佐助不肯，斜着眼说那是我爷爷你看他作甚。鸣人立刻搬出当年那套话，解释说我俩不是同甘共苦的朋友么，你爷爷就是我爷爷啊。
佐助总觉得这话听着不对劲，不过他也懒得细想。
鸣人见他不应，伸手想去掐他脸，半途又改变主意决定挠他咯吱窝，佐助没防备，一下子被鸣人制住，蜷着身子缩在楼梯口笑个不停。
鸣人见这招有效，干脆整个人扑上去把佐助摁平在地上继续挠痒痒。
佐助一边推他一边笑的眼角都带了泪花，小声喊他住手，声音有些发颤。

身后冷不丁响起一声咳嗽。
扑的满地尘土飞扬的两熊孩子这才发现楼梯口站了一堆人，为首的陌生老人抱着一盆芦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佐助，快喊爷爷。”带土清了清嗓子，在老人身后对着佐助正色道。
“诶，爷爷！”鸣人先出声。佐助爬起来一把堵住他嘴，然后有些胆怯地看了老人一眼，喊了声爷爷。
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将视线挪到鸣人胸前的挂件上。
“千手柱间是你什么人？”斑问。
“是我外公！”鸣人有些兴奋，漩涡家和宇智波家果然是颇有渊源。
斑轻哼了一声，扭头就走，带土上前一把拉过佐助带进屋。鸣人目送着宇智波一大家子人进了屋，半天也想不通这隐隐约约的怨念感是什么？

4
老爷子回家放下芦荟喝了口水后第一反应就是把佐助拖到跟前讲故事。
佐助几次听得摇摇欲坠，带土在后面掐他才防止他倒下。
夸耀完自己的事迹，爷爷就开始痛批千手柱间。
“当年我领着我们那院的孩子和他们那院打弹子，四十九战四十九平，最后一战我胜券在握结果千手那孬种缩了，要跟我讲和。那阵子大人们管得紧，我偷偷溜出去跟他比赛，泉奈替我放风结果被大人们发现捉回去一顿打。千手居然跟我讲和，那我弟弟的牺牲算什么？！”
“……”
“我领着九喇嘛去地里偷玉米，千手居然阻拦我还牵走了我的九喇嘛！”
“……”
“你说千手那家伙可恶不可恶！”
“爷爷……不管怎么说，偷人家玉米总是不对的……”
“诶！佐助你闭嘴！！老爷子你别气，快、快放下拐杖，佐助他小孩子不懂事……别摔芦荟，过会儿您自个儿又得心疼……好啦好啦，别哭别哭，我跳业务员操，我跳就是啦！快看快看，一个宇智波呀，干翻千手家呀，明天又能得到一个……”
佐助看着带土上蹿下跳安慰嘤嘤哭泣的爷爷，深深叹了口气。

5
宇智波佐助被关了禁闭。
“少搭理千手家的小鬼！”好不容易被带土哄开心的老爷子扔下这句话就去照顾自己的芦荟了。
妈妈对着佐助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带土奉命监视佐助，时值暑假，鼬和止水有补习班，出入频繁，带土只能把佐助关在他自己房间，嘱咐鼬准点送饭，定时放出来上厕所。

佐助其实并无所谓，老人家闹闹别扭，过一阵也就好了，何况他屋子里还有游戏机。
但是漩涡鸣人就寂寞了。
大院里孩子很多，鹿丸和牙也算是挺玩得来的同伴，但是少了佐助总觉得干什么都别扭。
猿飞家的儿媳妇红怀了孩子，临产前一阵索性安心在家养胎。毕竟是当老师的人，闲得无聊干脆每天搬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给女孩子们念童话故事。
鸣人蹭过去听过几次，觉得小美人鱼什么的实在苦情地无聊，不理解女孩子们为什么个个红了眼。
这天他经过院子时，红正在给孩子们念莴苣公主的故事。
“莴苣姑娘，莴苣姑娘，把你的头发放下来。”
然后王子顺着姑娘的长发爬上塔顶，与意中人幽会。
鸣人有些走神，目光放远，落到了自己当年摔骨折的那个车棚下，上面正对的就是宇智波佐助的窗户。

那天晚上，鸣人几口扒完饭，借口要去牙家做作业就出了门。

他在院子里绕了好几圈，最后停在宇智波窗下的车棚前。陆续有乘凉的人搬着板凳出来，小樱和他打招呼，问他蹲在车棚那干啥，是不是在回味骨折的滋味？

毕竟是有好感的女孩子，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恶狠反驳被他硬生生咽下，他尴尬地笑笑，不去解释。小樱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

院子里渐渐热闹起来，鸣人确定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这才仰起头冲着窗口喊佐助的名字。那边没人应，他也就一声接着一声喊得挺欢，最后几乎编起了走音的小曲，摇头晃脑一边唱着一边在窗下来回转。

宇智波佐助终于摔下手柄铁青着脸拉开了窗。

“闭嘴！”多日不见的第一句问候，虽然语气毫不客气，鸣人还是感动地几乎红了眼眶。当下就扒着车棚想爬上去。

“别过来。”佐助作势要关窗，吓得攀了一半的鸣人赶紧手忙脚乱爬下来。

“你就不怕再摔一次？”佐助皱皱眉，小声嘀咕着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鸣人也不反驳，只仰头看着他笑，笑的佐助心里有些发毛。  

“喊我干吗？”佐助惦记着按了暂停的游戏，只想快点结束对话好回去继续开打。

“我们逃出去玩吧！”鸣人的笑意染进了眼里，明晃晃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佐助，满满的期待几乎要溢出，那一刻佐助觉得他似乎无法拒绝。

6

过程波折而结局残酷，最后以两人在郊区的公交终点站抱头痛哭引得管理员喊来家长告终。

两个人坐在终点站前的空地上等家长，鸣人想象了一下接下来必定会遇到的妈妈的巴掌，不由得背后发冷。他扭头去看挨着他坐的佐助，后者仰着头，脸上还挂着未擦干的泪痕，却已经安静下来，目光虔诚地望着天空。

鸣人也跟着望过去，少了高楼阻挡的缘故，深蓝色的天幕从头顶向两边无尽地蔓延，而银白的星辰铺满天空，闪闪烁烁，宛如梦幻。

那之后的许多年里，鸣人都清晰地记得这一幕。男孩子漆黑的双瞳里能看到夜空的倒影，犹如落满繁星。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归于沉寂，偌大的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二人。那场幼稚却又义无反顾的奔逃在这短暂的安宁假象里落下帷幕。”

很多年后鸣人在小樱主编的校刊里看到了这句话，末日逃亡的连载小说以星空之下男二左助靠在男主鸣门肩头的悬念结局告终。校刊发布当天，全校女生掩卷而泣。佐助满头黑线地摔了校刊，愤愤抓起笔开始刷题。鸣人却悄悄把杂志塞进了包里。

当然，这些是后话。

7

三年级暑假结束的时候，鼬去了外地的寄宿制中学。送行的那天，大院里大大小小的孩子们都格外开心。

鼬是噩梦，是“别人家孩子”的最佳诠释，大院的孩子恐惧这个名字不亚于自己班主任。

佐助陪妈妈站在门口，不断有大人们前来祝贺，进入晓中学——哪怕只是初中部——都差不多等于半只脚跨进了一流大学的门槛。美琴一面向来人道谢，一面又抓着空隙对鼬嘱咐着什么，带土和富岳忙上忙下帮着往车上装行李，斑老爷子惬意地躺在荫头底下，对着芦荟自言自语。佐助觉得无聊，刚扭过头就看到鸣人站在他身后傻乐。

“你来干吗？”

“看这里挺热闹。”鸣人顺手搭过佐助的肩，凑在他耳边小声问道：”晓中学很厉害吗？跟木叶附中比怎么样？“

佐助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冷笑着表示后者完全没有可比性。

鸣人有些不悦，水门和玖辛奈打小就告诉他木叶附中是爸爸妈妈的母校，如果鸣人也能考进去，那可算是非常非常厉害了。

“那佐助呢，佐助以后也要去鼬去的中学么？”鸣人问。

佐助刚要回答，就见鼬站在车门前喊他，他也懒得理鸣人，一路小跑过去准备跟哥哥道别。

“要好好学习，听妈妈的话知道吗？”鼬告诉他，佐助点点头，虽然从小被哥哥在精神上打压，但是想到之后家里少了个人，心里总有点失落。

鼬环视了一下四周，见美琴没在看这儿，便朝佐助招招手，示意他把耳朵凑过去。

佐助正酝酿离别之怅，眼泪就快出来打转了，但还是顺从地凑了过去。